蔣智星默默地聽白郎說完,問道:“如果我修改原稿,說你已死了,你就會放我的父親嗎?”

“是的,明早七點,如果報上登出白郎已死的訊息,我就打電話給我的手下,讓他們用車把你父親送回家去。

“我明白了,照辦就是。”雖然心有不甘,但為了父親的生命安全,他隻得拿起帽子,默默地走出了房門。

“可憐的孩子,我把他欺負得有些過火了。看著少年的背影,白郎心有不忍地自言自語著。

蔣智星離開白郎回到旅館後,靜靜地想了一會兒。手中雖然握著筆,卻無論如何也寫不出白郎已死的新聞稿。

“事實上,白郎不但活著,他還將進行更大的陰謀,我明知如此,又怎能散佈假訊息呢?為了正義,任何痛苦和犧牲我都不怕,我絕不能說謊。”

“剛纔,白郎以父親的生命相威脅,令我答應不把秘密泄露出去,我竟然答應了,真是可恥呀!何況,白郎所說,也許隻是一種恐嚇。父親在軍港被嚴密地保護著,白郎的手下絕對無法得逞,他一定是用謊言來欺騙我,那份電報也是假的。好吧,我一定要讓案件真相大白。”

這樣想著,蔣智星下定決心,當晚冇有改寫新聞稿。因此,第二天,東洲這家大報就把他的原稿一字不差地登了出來。雖說純粹是憑他的推測,但以他那敏捷的頭腦和嚴密的邏輯,出人意料地揭露了事實的真相,現錄原文如下——

蘇金茂宅院迷案真相

對於此案,我並不完全清楚,證據也有不足之處,現僅憑本人推測,作出以下分析。

第一個謎:

白郎還活著,正如大家想像中的那樣,他還活著,而且近期仍在殿堂地下室活動。同時,他以另一身份出現在社會上,計劃著另一宗罪行。

為什麼身受重傷的白郎,僅憑一位外科大夫的治療,在冇有水和食物,在漆黑的地下室中生存了近四十天而不死呢?現在我試著說明一下。

最初,也就是四月十六日星期四晚上,白郎在犯罪現場被人發現,在逃走的途中,被少女莉夢用槍擊成重傷。他負痛在草叢中爬行,想躲進事先發現的地下室。

在快要到達的時候,他聽到後麵傳來了腳步聲,白郎回頭一看,是持槍的莉夢。

此後發生的事情,雖無確鑿證據,但大致上是這樣:莉夢心想,自己使這個人受了重傷,如果置之不理,此人不是重傷而死,就是被捕,善良的莉夢頓生憐憫之心。此時,莉夢已經知道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白郎,並確知他並非殺害魯宏敏的凶手,因為白郎已把事件的真相告訴了莉夢。

莉夢對此深信不疑,又看到失血過多的白郎正痛苦地掙紮,頓生同情。於是她在仆人尚未到達之前,快速地替白郎包紮了傷口,又用白郎準備的鑰匙打開了殿堂的大門,把白郎拖進去,並鎖好大門。此時仆人阿財剛好趕到。

如果這時安保局立刻檢查殿堂的內部,此時白郎既無力逃脫,也無力打開蓋子藏入地下室,那麼他必將束手就擒。

可是大門是反鎖的,誰也不會想到白郎藏在裡麵。六個小時以後,安保局纔開門進入裡麵搜尋,可惜冇有發現地下室的入口。

此時,出於人道,也為了不成為白郎的共犯,莉夢不得不幫助白郎。所以,她儘力擾亂安保局的線索,如:她說犯人又高又胖;並在白郎手下喬裝混進來時,通風報信,使那個假冒的司機去拍電報求醫。

當然,調換作為證物的黃色皮帽的人,也是她,因為司機怎麼能隨便進入蘇金茂家的客廳呢?所以我開始對她產生懷疑。

果然,共犯就是她。她還指使司機寫了那封恐嚇信以擺脫懷疑。正當我打算將疑點告訴周探長時,她卻編造謊話使我遭到拘禁,從而免除了自身的危險。

但經過調查,證實了我的清白, 周探長重新相信了我。此後,她越陷越深。在四十天中,她一直為白郎偷偷地送水送食物和藥品。這一點去鎮裡的藥房一查便知,我已得到證實。

在莉夢的細心照料下,白郎死而複生,並在她的幫助下順利逃走。那麼,地下室裡的屍體又是誰呢?那是假的白郎。他猜測我最終一定會發現地下室,就安置了一具屍首在那兒,並使佛壇的大石塊落下時,剛好可以砸到他的頭部,以便他麵目全非,無從辨認。此外,他還細心地在屍首的內衣上繡上HB,那是他化名的杜虹波的縮寫,以矇騙眾人耳目。

綜上所述,相信讀者對白郎生死已有所瞭解。下麵是第二個謎:

白郎對美麗的少女莉夢這樣幫助自己,心存好感,並逐漸演化為愛情。而莉夢對白郎卻冇什麼好感。當白郎傷勢好轉以後,莉夢就很少到地下室去,最後也就不再去了。

這對白郎,是難以忍受的,所以他想:“先把她硬拐出來,關在某處,也許她開始會怕我,恨我,但我的愛最終會打動她的心。”

於是他在逃走之後,精心設計,終於成功地把莉夢綁架出來。為了使人相信莉夢已死,他又找了一具假屍體,扔到江麵上,再弄傷假屍首的麵孔,並給她戴上莉夢的手鐲,使人不疑他。

那麼這一男一女兩具屍體從何而來呢?據查,幾天前,一對年輕夫婦在河岸附近的旅館裡服毒自殺,屍首被親戚領去。那個親戚,就是白郎的手下。

至此,本案的兩個謎全部解開了。

報紙所登訊息,大意如此。不過,當人們獲悉少年之父被白郎手下綁架之後,就更加驚訝了。

蔣智星麵目蒼白,白郎手下在嚴密的保護中綁走了他父親,可見白郎先前所說的話決非恐嚇,他發瘋一般地坐上快車,趕往父親藏身的軍港。

蔣智星在車站買了一份報紙,上麵登載著白郎的一則告事,算是對蔣智星文章的一項答覆。報上寫著:

蔣智星發表的訊息,基本符合事實。對他的推理,本人深表飲佩,他是一個出色的少年偵探。本人和莉夢小姐的確還活著,本人也很愛她,所以我纔將她強領了出來。雖然現在她並不愛我,但我相信,她終究會愛上我,並一起幸福地生活。

另外,我要為被吳昌浩探長逮捕的Y國人哈林頓聲辯兩句。

他是Y國富翁庫林的手下,受主人指使四處收集古代藝術品,他是一個誠實正直的人。我以杜虹波的身份接近他,欺騙了這位老實人。

蘇金茂要把唐伯虎的四張名畫出手給Y國富翁庫林,又準備將殿堂的金佛像賣給D國人布特朗。他獲取了大量的金錢以後, 準備移民到D國去。

我一直在阻止蘇金茂這一罪惡計劃的實施。現在,我已成功將這些國寶送到了國家博物館一處秘密的地方收藏。在此,我也要正告庫林、布特朗、蘇金茂等人,國寶豈能是爾等能夠巧取豪奪的?奉勸你們趁早收手,一雙雙警惕的眼睛時刻在盯著你們。但哈林頓卻受到了冤枉,他是無罪的,卻被逮捕,因此我希望安保局能恢複他的自由。

另外,為了我的計劃不受乾憂,我請吳探長、布特朗,還有蔣智星父親,到一個美麗的山莊做了幾天客,現在,他們都已平安回家。布特朗則已被禮送出境。

白郎

“想不到我錯怪了白郎,可見我的推理還是不成熟的。”蔣智星滿意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