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小白欠下身子一看,樹葉中現出一個老婦人,陰森嚇人,滿是皺紋的麵孔。她整個人都埋在枯葉中,不仔細看,是發現不了的。老太婆又乾又瘦,皮膚又臟又枯,活像一尊木乃伊。乾癟枯黃的麵孔慢慢地抬起望著站在麵前的郎小白,一張嘴顯出滿口的老黃牙。郎小白看不出她的表情,皺紋縱橫的臉不知是哭是笑,他心裡也不禁有些害怕了。
老婦人用力伸出那皮包骨的枯手,又長又利的指甲裡滿是汙垢,黑油油的。那隻可怕的手,明顯地想要伸向郎小白的雙腿,抓住他的褲子,郎小白不由地向後猛地邁了一步,避開了她的“襲擊”。
努力無果的老太婆卻用自己枯枝似的雙手抓向了自己蓬鬆汙濁的亂髮,同時,喉嚨裡發出了一陣不可思議的奇怪呻吟聲,恐怖得令人心驚,眼圈四周滿是泥垢,雙眼也湧出兩行渾濁的老淚。
“你是什麼人?出了什麼事?你趴在地上做什麼?”
可怕的老婦人注視著郎小白,乾裂的嘴唇一直在顫抖著。雖然能哼出話來,可就是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又是什麼意思。而她還是一遍又一遍地哼著自己的語言,反覆不迭,還一直流淌著眼淚,令人同情,又令人迷惑。
郎小白也顯得有些舉足無措,就連忙又趕回了快餐店,向店主訴說了剛纔他遇到怪事。
店主向郎小白作瞭解釋。
“你見到的那個人應該是劉老婆婆,她神經有些不大正常。兒子不幸去世深深刺激了她,她也就變得神誌不清,整日蹣跚著在林子裡呼喊著,找她的兒子。她整天就這麼生活著。”
“那她的兒子……”
“老太婆的兒子是一個伐木工。可惜,就在數月前的一次伐木過程中,被一棵倒下來的大樹給砸死了。
“於是,這個老太婆就孤身一人活著。她平時幫著謝家莊園修修草地,清掃清掃屋院,以此來維持生計。但是,她的病總是不斷反覆,發病時嘴裡也在胡亂地嚷著什麼彆人聽不懂的話。村裡的人們覺得她很怪,慢慢地,人們就叫她瘋老太太或瘋婆子了。
“那個老太婆實在很苦!剛纔,你說她在樹林的葉堆裡麵趴著?唉,肯定是舊毛病又發作了。得,我去看看,或許會有什麼方法來幫她。”
於是,店主和郎小白一起到了樹林的那片空地,看到老婆婆還趴在那裡,嘴裡還在嘟囔著那幾句話。郎小白幫店主把那老婦人抬進樹林邊的一個茅草房,把她安置在屋子裡那張惟一的破木板床上。
緩緩地,老婦人也穩定了許多,隻不過她的嘴還在翻來覆去地囈語著她自己的語言。
郎小白靜下來,仔細地一字一句地聽她在講些什麼,隻是其中的意思他一點也不清楚。他聽到老婦人似乎在說: “……小姐,三棵查利。三棵查利,一定要記住,你可不要忘了三棵查利呀……小姐,你還要知道,主人……主人要害死你……你千萬要提防……你要死了,小姐,小心……三棵查利……”
店主搖了搖頭,看著老婦人對郎小白歎了口氣。
“瞧,多可憐,又神誌迷亂,她現在的狀況很不好。不過,好心的先生,請放心,她要是穩定情緒,好好休息一下,就會逐漸清醒過來。”
他說完這些話後,就藉故店裡缺人趕緊到店裡去了。
再看老太婆,隻見她突然喊叫著哭了起來,就像一個天真無知的幼兒。還一邊伸出她那雙骨瘦如柴的雙手,受驚了似地結結實實地捂著頭部。
郎小白猜想或許她的頭部受了傷,就欠下身子來檢查老太婆的腦袋。結果驚奇地發現她的頭部似乎讓彆人用棒子或石頭一類的鈍器擊打過,臟亂、蓬雜的白髮裡還留有斑斑血跡和被打過的傷痕。
他很細緻地給老婦人檢查了一下傷口。冇過多久,老婦人就昏昏沉沉地安然入睡了。郎小白就悄悄地退出茅草房,轉身向著那片空地走去。他來到長凳邊,輕輕地挑散剛纔埋著老太婆的枯枝爛葉,猛然發現,裡麵竟然躺著一支粗大笨重的木頭棒子。這就是打傷老婦人的那件凶器!上麵沾滿了血跡。
“我明白了。原來有人用木棒偷襲了老太婆,並把她打暈了過去。凶手認為老太婆已被他一棒打死,就將木棒和她一起埋在了枯枝爛葉下。那凶手又會是誰?他殺害老婆婆的動機又是什麼?他的企圖又是什麼?咦!對了,老婆婆含糊不清的話或許不是胡言亂語,裡麵肯定隱藏著什麼奧秘或是某種特定的含義。”
郎小白在反覆地回想著老太婆的話,仔細地推敲著。若有所思:
老婆婆的言語中幾次提到‘小姐’,莫非她所說的‘小姐’就是向我求救的娟子小姐不成?是的,事情的確如此。老婆婆那陣兒見到娟子拿著楊禹的來信偷偷地跑來這裡,因此她也就跟著娟子來到這片樹林中,要把她所知道的那幾句神秘的話告知娟子……
這些神秘的字眼,在老婆婆病發的時候,她都冇有丟棄,還死死地記得,那它們必定包含著什麼深層的奧秘。難道她知道某人要殺害娟子或會危及到她的安全,就想方設法要通知娟子?
“小姐……主人,我們家主人要殺你……你要注意……小姐…一定要注意三棵查利呀……”
娟子聽到老婦人的這些話,心裡擔驚受怕得厲害,轉而想到了我,就徑直找我求援了。事情肯定是這樣的。既然如此,那老婦人“三棵查利”又是什麼意思?
郎小白一趕回莊園的住所,抽出一支雪茄,剛要點著的時候,見到肖斌走了進來。
“情況怎麼樣了?肖斌。”郎小白很客氣地問肖斌。
“唉,冇有什麼新進展,連一點新線索也冇有查出來。”
“調查員和案檢官呢?”
“他們早就撤回了。天呀!累死我了。我真的應該好好休養了。”
肖斌一邊說著,一邊已躺在了長長的沙發上,合上了雙眼,不一會兒,就鼾然入睡了。郎小白看著肖斌睡著了,其實他也累得要命,但卻無半點睏意。
於是,他找出了各個語種的詞典,查閱著。結果卻令人失望,詞典裡根本就冇有“查利”這個詞彙,甚至連相近的單詞也冇有找出來。
紅日西斜,落日餘輝懶洋洋地灑著,轉眼已近黃昏,到了晚餐時間。郎小白搖了搖肖斌的肩膀,把他喚醒了,一起去飯廳吃晚餐。
兩個人邊吃邊聊,彼此議論著調查員下午講述的種種想法和觀點。進餐完畢,他們又各自點燃一支菸接著說了起來。最後,決定晚上再到小島上的那棟鴿捨去調查一番,看是否能發現什麼新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