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碧萬頃的天空下,微風拂動,一望無際綠盈盈的葡萄園,彷彿美麗的浪花在翻滾跳躍。那令人心馳神往的綠色波浪,似乎要與湛藍的天際競相爭豔。四周瀰漫著葡萄的甘美香味。在這寧靜幽遠的初秋裡,一切充滿著美好雅緻的氣氛。
一條馬路灰亮亮的,巨龍一樣爬過寬廣的葡萄園。遠遠的,在路的另一端,飄來了兩個小小的黑影,原來是兩輛駛來的腳踏車,一箇中年男子和一個小男孩各騎一車,兩人肩上都揹著揹包。
氤氳的白霧,不斷從碧綠的葡萄園和灰色的馬路上冒出來,空氣便像銀波一樣輕輕地晃動著了。連那兩部腳踏車,看起來也像在波浪中搖晃著一樣,那閃閃發光的車輪,則猶如銀白的珠子滾向前去。
灰亮的馬路一直延伸到對麵的綠色山丘上,於是兩部腳踏車也沿著馬路上了山丘,而後停下來了。
他們停在了一棵參天大樹之下,鳥群在林間啁啾不已。越過樹林,可以看到雲籠霧罩的群峰,由蒼翠轉為空濛。一習涼風清爽怡人、舒暢淋漓。
“宋雲,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宋榮恒將腳踏車放倒在草地上,拿出大方手帕,一麵說一麵將臉上的汗珠拭去。
“好的,爸爸。”
宋雲把伸在踏板上的腳放下來,站在碧綠如茵的草地上,遙望著綠丘下波光瀲豔的河流出神。
他是一位英俊少年,十五歲左右。他父親宋榮恒大約五十歲,是一位高大偉岸壯碩無比的中年男人。
父子二人相依為命,過著異常寂寥的生活。宋雲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含恨辭世了。對母親毫無印象的他寂寞無比,他很渴望依偎在母親的身邊,渴望與母親一起購物,渴望享受溫馨的親情。
但是,性情剛烈,率直勇敢的宋雲,能夠剋製內心的寂寞和對母親的思念。他把所有精力都傾注在功課上,成為一名品學兼優的學生。
由於他的坦誠和善良,同學們都喜歡和他相處。不過,畢竟有時他也按捺不住寂寞,常常沮喪失落。
宋榮恒非常疼愛自小失去母愛的兒子。為了讓他忘記內心的寂寞,決定暑假期間騎腳踏車到東洲郊外旅行。這天是他們旅行的最後一天。
“這大好河山,如今被侵略者的鐵蹄踐踏……”走在宋雲身後的宋榮恒,沙啞而深沉地說道。
“孩子,轉過頭來,看著爸爸……”
父親一直俯視著宋雲,晶瑩的淚珠在他眼眶裡閃動,宋雲驚訝極了。
“二十多年前,E國侵略我們北國東省,占領了我們大片國土。戰爭爆發的時候,爸爸本已從軍隊退伍,但是,看到自己國家的軍隊一敗再敗,又怎能漠不關心呢?於是我又重返戰場,拋灑熱血,直到負傷退下火線,爸爸還立了大功,獲得政府頒發的勳章。
“宋雲,你年紀還小,但你一定要牢記爸爸的話,熱愛自己的家園,保護國家的安全,為國爭光。這是爸爸的心願,你懂嗎?”
宋榮恒握緊宋雲的雙手,分外凝重地說。
宋雲看到堅毅的光芒在父親眼睛裡閃動,一直把父親看作英雄的宋雲仰頭凝視父親,他為父親而驕傲。“我一定要像爸爸那樣,做一個勇敢的戰士……”宋雲年少的心靈裡立下了壯誌。
宋榮恒被兒子一臉堅決的表情打動了,他明白兒子的決心。他為兒子的勇敢而自豪,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這次腳踏車旅遊,就是為了讓你感受美麗富饒的山河。從這片丘陵望過去,在那邊的楓樹坪村,居住著爸爸的老朋友諸葛宇先生。等一會兒,我們就去他的莊園拜訪。自從那場戰爭開始後,我再也冇有跟他見過麵。我們突然出現在他的莊園裡,他一定會喜出望外。”
宋榮恒抬起倒放在地上的腳踏車,興奮地說著,但當他仰望天空後,卻皺緊了眉頭。
原來,一片片烏雲飄過他們頭頂上的天空,愈來愈密,宛若一滴濃墨滴落在一張潮濕的白紙上,逐漸地向四周擴散。刹那間,頭頂上的碧空陰雲密佈,一道雪白的閃電劍一樣劃破了濃重的烏雲。
一顆顆閃閃發亮的雨珠紛紛打在了父子的臉上,瞬間,大雨傾盆而至,令人猝不及防。
“不好,我們必須馬上去莊園……”宋榮恒說。
父子兩人拚命地蹬著腳踏車,兩人的身影與茫茫白霧和肆虐的大雨混成一片,終於變成兩個黑影消失在雨幕儘頭。
兩人在雨中穿行,冇命地踩著腳踏車。
漆黑的天地間,鋸齒狀的閃電時隱時現,從陰暗的林莽中噴出了烈火,同時,也劈裂了森林裡的高大喬木。
“好險呀,我們還是先躲避一會兒……”這一對父子弓著背,繼續賣力地踏著踏板。
“爸爸,寺廟,在那裡!”宋雲指向前方。
從森林這邊,已經能看見不遠處一座古老的寺廟了。屋頂已經朽毀,上麵的房梁也被腐蝕成黑色,高高的塔樓屹立在寺廟旁邊。
“這座寺廟肯定冇人了,不過,暫時避雨是可以的吧。”
父子兩人跑上了門口石階,去推那扇巨大的木門。門推不動,好像從裡麵拴上了。不得已,父子兩人隻好蹲在門口的石柱旁,想等著雨停再走。
宋雲渾身精濕,連鞋子裡也進了水,他很冷,牙齒不禁吱吱相碰撞,還直打哆嗦。
“不要著涼了,快吃下這個吧!”宋榮恒從背袋裡醫藥包中取出一片阿斯匹林。
宋雲剛把藥放到口中,“砰”的一聲,後麵的木門響。宋榮恒拿起背袋站起來。
“砰砰”的聲音繼續著,好像有人在用力地從裡麵撞門。宋雲握緊了父親的手背,強烈的恐懼使他顫抖得更厲害了。
這時,門把轉動著,像是有人正在將門打開。
門終於被打開了。一位男子從門裡出來,黑色的大衣披在身上,兩隻眼睛閃著銳利的光芒。那是一位威嚴的男人,四十歲上下年紀,翹著八字鬍,看起來十分凶險。
“啊……”
宋榮恒低低地叫了一聲,背袋從手中滑落,他全身僵直,呼吸緊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