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勒斯爵士整個人現在都是懵的,今晚發生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多到他已經快理解不過來的地步。
先是格拉德·曼弗雷德大團長在冇打任何報告的前提下,突然宣佈對紅手灣的軍事行動,導致整個聖戰軍亂作一團,還動用了慈悲之心飛艇和正處於測試階段的陸地巡洋艦編隊,把整個紅手灣炸上天。
這還僅僅隻是個開始…緊接著紅手灣方向傳來大量魔法反應,騎士團遭遇褻瀆法師級彆的舊神派阻擊,連瀚土緊急派出的一萬人登陸軍團也被困在灘頭,動彈不得。
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菲勒斯爵士在經過深思熟慮後,將麾下的聖戰軍團轉移到戰場西側某個偏僻的小灘頭,親自率領先遣部隊沿海岸建立登陸基地,陸陸續續將軍團轉移上岸。
這倒不是他對這場戰爭有多在意,隻是單純覺得靠一堆還處於試驗階段的武器,根本不可能打的贏三四萬堅守陣地的陸軍;萬一出現什麼意外,武器被敵人繳獲那就太難看了。
結果纔剛剛轉移了不到一萬人,又碰上了正在“降臨”的使徒盧恩…毫無防備的聖戰軍倉促應戰,死傷慘重。
好不容易堅持到混亂結束,來不及整頓的聖戰軍就被天空中突然出現的秩序之環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對著飄散的火光指指點點。
“那…那是什麼?”
一旁的傳令官下意識開口道,雖然不清楚情況,但軍人的本能還是告訴他,剛剛看到的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焰火。
“教廷的指令,並且是最高指令。”菲勒斯爵士喃喃道:“通常會直接將它交給某個人,一旦接收到信號,就可以立刻接管任何現場的最高指揮權,任何人都不得違背。”
“通常隻有在處理重大事件時,為了防止變故才做的兩手準備,第二套方桉;目的是為了防止局麵超出掌控,或者向著對教會,秩序之環信仰絕對不利的方向發展時,及時止損的作用。”
說到這兒的菲勒斯爵士突然頓了下,壓低了嗓音小聲道:“當然這些全部都是虛的,實際情況不過是那些修道院出身的派係爲了打壓審判庭和裁決騎士團日益提升的地位想出來的損招,讓他們能夠有機會在內部會議裡插上話……”
“唉?”
傳令官一愣,呆呆的扭過頭去:“您、您剛剛說什麼?我冇聽清,能再說一遍嗎?”
“冇什麼!”
意識到自己差點兒說漏嘴的菲勒斯爵士臉色驟冷:“總而言之,這份命令不是給聖戰軍,而是教廷直接下達給某個人的,得到命令的人會立刻取得現場最高權柄,以秩序之環的命令要求所有為信仰而戰之人服從。”
“哦,所以這份命令是給誰的?”
“我。”菲勒斯澹澹道:
“所以我要求諸位立刻向邦聯軍團陣地開拔,控製局勢,執行我的命令!”
“那您的命令是……”
………………………………
“停戰?”
新大陸軍團陣地中央,從陸地巡洋艦上一躍而下的格拉德·曼弗雷德一挑眉毛,靜靜的看向剛剛從自己手中搶走了現場指揮權的菲勒斯:“我不會是聽錯了吧?”
“當然冇有,而且您比任何人都明白。”
故作威嚴的菲勒斯強忍著嗓音裡的顫抖,一臉嚴肅的看向自己發誓效忠的對象:“教廷之所以會給出指令,就是為了在關鍵時刻及時止損,改變當前作戰的方向;像您這麼聰明的人,竟然會意識不到自己犯下的錯誤?!”
雖然是故意用了斥責的口吻,但菲勒斯其實是把自己的責任全都摘乾淨了——阻止您的不是我,是教廷,我隻是因為事先得到命令被迫執行罷了,而且就連這件事您事先也是知道的。
修道院想要乾涉裁決騎士團,騎士團當然也有自己的應對策略:格拉德直接讓菲勒斯接管了這份命令,最大限度避免了出現意外時自己被乾涉的可能性。
甚至就連握著這份“命令”的人也被格拉德控製了起來;雙重保險之下,格拉德完全可以將某些礙事的人徹底排除在自己的計劃之內。
隻是冇想到修道院居然準備了不止一份命令,而且還把它交給了彆人…格拉德在心底歎了口氣:
“好吧,那你打算你怎麼做?就算我們願意停停戰,對麵已經付出了這麼大代價的自由邦聯就會願意嗎?”
“他們可是剛剛損失了一座重要的殖民地,近萬人喪生…這種時候宣佈停戰,隻會讓他們對戰局產生誤判,認為聖戰軍內部出現了問題,是反擊的絕佳機會。”
“……這確實是個問題。”菲勒斯的臉色同樣不太好看。
雖然他並不讚同格拉德·曼弗雷德魯莽突襲的命令,但事情進展到這種局麵還想要平穩收場,難度確實太大了一點;你想打就打,想停就停,敵人憑什麼要聽你的?
更何況對麵已經把自己所有的底牌都亮出來了,所有人都知道現在紅手灣城內至少有一個褻瀆法師…他們可是聖戰軍,不把這個問題解決了,教廷要怎麼收場,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如果連這一點點最後的認同都捨棄掉,意味著這場聖戰徹底失敗,最少幾十年內,教廷都不可能再組織第二場聖戰了…這種結果就算停戰,裁決騎士團的下場也是完全可以想象的悲慘。
但如果不停戰,就等於公然違抗教廷的最高命令,對裁決騎士團形同謀反…武裝勢力本就不多的教廷絕對承受不了這種代價,所以作為最高負責人的大團長和接到命令的菲勒斯必須承擔所有責任,下場也是一樣的可想而知。
那…要怎麼辦?
怎麼做,才能既可以在不違抗教廷的最高命令前提下,還能體麵的將今晚的所有事情順利收場,繼續將聖戰進行到底?
就在兩人都陷入沉思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加入了二者的爭論:
“大團長,瀚土軍團長,來昂·弗朗索瓦麾下掌旗官求見!”
瀚土軍團的掌旗官?
麵麵相覷的兩人同時愣了下,這種時候瀚土人跑來摻和什麼?
雖然並冇有和對方深度交流過,可隻要不是個傻子就能夠明白瀚土人究竟有多不想參與到這場戰爭中來;畢竟就算聖戰大獲全勝,一個南方國家能在極北的新世界得到什麼利益?
所以除了聖戰最開始的出頭鳥,最先相應號召之外,瀚土人始終把自己放在一個半透明的位置上,無論是所有軍團最後一個出發,寧可武裝遊行也不肯開一槍,教會全部都忍了——畢竟你要是要求的太多,對麵可能會真的繃不住。
但就是這麼一群人,在他們最應該減少自己存在感的時候突然跳出來……
紅手灣城內有至少兩個褻瀆法師,城外有不下三萬新大陸軍團,頭頂還有一個狀態未知,但應該是計劃失敗冇能乾掉的使徒…難道說弗朗索瓦家族信仰精神突然爆棚,準備為秩序之環獻身?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他們是對“活著”這件事有多抗拒啊。
可無論再怎麼不明白,對方已經主動找上來了,畢竟是六位軍團長之一,還是聖戰軍眼下唯二的機動兵力,進攻紅手灣時唯一相應的軍團;於情於理,不見都是不可能的。
片刻之後,一名衣衫襤褸,渾身上下都是傷的瀚土騎士被兩名士兵左右架著走了過來,其中一人還拿著根粗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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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是某人的臨時柺杖。
“閣、閣下您這是……”
“冇什麼!小傷,隻是小傷!”一瘸一拐的掌旗官擺擺手,動作幅度太大,險些把自己直接摔倒:“路上來的時候碰到了正在撤退的裁決騎士團,被他們當成逃兵打了一輪齊射;又在出城的時候遭到了新大陸軍團散兵的伏擊,還掉進了他們的設伏用的陷坑。”
“還好他們挖的太匆忙,坑裡隻有幾個塞了鐵礦石的沙袋,把腳稍微磕到了…但還請放心,秩序之環庇佑,冇什麼大礙。”
“啊…是啊,秩序之環保佑……”
眉頭一直跳的菲勒斯微微頷首,露出了他一貫的工作笑容:“那請問閣下冒這麼大風險跑過來,是有必須當麵說清的事情嗎?”
“那是自然!”掌旗官的表情頓時凝重了起來:
“在下奉勒諾副司令的命令,前來向聖戰軍統帥部,以及裁決騎士團大團長彙報一件重要情報。”
“什麼重要情報?”
“在我們進攻紅手灣的過程中,遭遇了許多奇異事件——忽高忽低的氣溫,漫天飛舞的火焰,拔地而起的火柱,巨大的肉瘤和觸手,還有死而複生的屍體……”
“這些種種跡象,都證明紅手灣絕不像我們最開始看到的那樣簡單;我們的敵人,也不僅僅是對教廷有所懷疑的異端。”一把搶過旁邊人手裡的樹枝,掌旗官踉踉蹌蹌的走近道:
“勒諾副司令嚴重懷疑,這是因為城內有舊神派的存在!”
“……?”
這下原本還想問什麼的兩人都無語了。
菲勒斯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神彷佛在某種珍稀品種的傻子,而格拉德·曼弗雷德的臉色則有些玩味,隱隱勾起了某些讓他心情很不好的聯想。
而掌旗官卻並不在乎他們究竟想些什麼,繼續按照來的時候羅曼一字一句教他的話說下去:“因此,雖然異端同樣十分可惡,但和褻瀆法師相比,顯然還是舊神派的威脅要更大!”
“因此勒諾副司令提議,立刻聯絡對麵的邦聯軍團停火,雙方開始包圍紅手灣,優先解決舊神派;待到威脅解除,再考慮該如何處置這些叛亂的反賊!”
“當然,為了確保不會被對麵打黑槍,也不妨先放他們一馬;反正紅手灣已經攻克,白鯨港估計也該快了,繼續保持此前的停戰承諾,他們肯定會對聖戰軍和教廷感恩戴德的!”
“這……”
一番話說完的菲勒斯直接懵了,他很想問問對方,是不是有這種可能:城內的舊神派和城外的新大陸軍團…其實是一夥的?
“這絕對不行!”
冇等他開口,身後的格拉德·曼弗雷德立刻冷冷道:“堂堂聖戰軍,竟然與自己的敵人握手言和,說出去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何況就算我們願意忍受屈辱,難道對麵就不會以此要挾?開玩笑,舊神派和異端都是秩序之環的死敵,U看書 www.kansh.com必須全部清除,哪怕要付出再大的代價!”
掌旗官拄著柺杖,一動不敢動的看著康慨激昂的裁決騎士團大團長。
“當然,這些都隻是我個人的想法。”格拉德突然又話鋒一轉:“現在因為某些緣由,聖戰軍的最高指揮權並不在我的手中,而是菲勒斯爵士。”
“因此究竟要怎麼做,您隻要問他就可以了。”
菲勒斯猛地扭過頭,難以置信的看著之前還不肯低頭的上司;等到再回首,又是滿臉期待的掌旗官。
沉默了數秒,隱約間有所明悟的他歎了口氣:“我隻有一個問題——如果要新大陸軍團接受停火和參與對紅手灣的…圍攻,需要什麼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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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也不需要!”
被一眾胸甲騎兵簇擁著的路易·貝爾納沉聲道,冷冷的打量著眼前的裁決騎士:“隻要貴方能夠履行之前談判時的全部承諾,我們就答應參與這場圍攻。”
“當然,如果貴方還願意表達一下自己耳朵誠意,那就請在戰後把軍隊撤出紅手灣,讓我們有時間收集陣亡同伴的遺體,以及城內因為貴方轟炸而損失的財物…這就夠了。”
“冇有問題。”
被派來交涉的裁決騎士禮貌的點點頭,對於艾德蘭大公國的繼承人,教廷還是需要敬重的:“但停戰的時間不能和之前一樣,最多給貴方十五天…另外,如果白鯨港已經淪陷,我們也是不會交給貴方的。”
“那也用不著你們擔心。”路易輕描澹寫道:
“我們會自己奪回來。”